六月一日 天氣袂䆀 勇士、騎士第一場
五月廿九日火箭輸掉第七場。我悶悶不樂,如今總算拋開。
哈登打球,我看不上。但希望決賽有新的對陣組合。之前火箭V.S.爵士我支持的是後者。
基本上我對球賽時常挺的是弱隊。對世界杯足球賽也是,支持的大多是所謂第三世界國家的隊伍。四年前我買了一件阿爾及利亞的球衣。
06年我買的是南韓的球衣,在衣角印有韓文「鬥魂」二字。
對球賽我沒有政治正確或不正確。我有我認為的一種「歪確」。
六月二日 晴時多雲偶陣雨の天氣多元
前陣子,在興隆路三段,傍晚,我一個人搭上一部計程車。發現司機的個資卡上,姓名叫張台客。我看了喜出望外,很想跟運匠大哥討論他這個偉大的名字。突然卻敏感起來,怕冒犯、尷尬,甚至怕成了歧視,所以我只忍笑偷拍……(假裝滑手機,但拍下個資卡。)
隔天,我才發現手機照片中的人名,不是台客,而是台容。
我把這件事告訴了萬媽(就是我媽),過了兩三週後,也就是昨晚,她開心的跟我說:「好巧,我也搭到張台容的車。」 確實,我和她上車的時間、地點都差不多,且都是搭短程返家(大約100元而已),但都是用路邊招車,當時是下班尖峰時段,大馬路上車水馬龍,合著這種機率仍是微乎其微的。
問題是,”他”知道我們那麼愛他嗎?
六月三日 夜半 一輪明月
有月光,很好。
昨天下午社區一部修理紗窗的廣播車經過,乾脆請這師傅入內修兩片紗窗、紗門。
快弄完時,因為一塊卸下的玻璃板該不該委請師傅幫忙運走,我苦思良久。……
我若堅持,他願意的,但他一直建議我留下它。此物無法做資源回收,他帶走得當垃圾丟。他建議我用之當寫字台。說這是強化玻璃,多好。
為此我掙扎老半天,想到是否留下它以後當油畫調色盤(放屁,我不想畫畫)。更要緊的是可以用來擋一個老鼠洞(雖然已經有東西擋了,但可備用)……
它該走該留?一如淮海戰役,杜聿明將軍在徐州該走該留?……我腦洞炸開,中於下了決定————留。
師傅一走,我立刻虛脫狂睡。很坎。
醒來後發現左腳背被玻璃割傷一個小口子。
82=64
六月四日.晴朗
在我姊知曉の夏日清晨,她叫醒我說:「鎮壓了……」當時是29年前,我大三。我翻身而起,兩人一起看電視台的晨間新聞。
這事鬧了兩個月,心理時間上更不止。天天是波瀾壯闊。接近事發的那幾天,實在緊張,高度緊繃。身為觀眾的我(們),急啊……到底散不散,到底會不會鎮壓。那幾日,部隊每日有一撥人開進京城。電視畫面傳來人民攔下軍卡痛飆。看了感人。
僵持,拉鋸……
終於開槍了。我們很激動。我趕去李安振同學的住處,我倆自費買了海報紙、麥克筆,寫了多張海報張貼校園,其中一張我寫:「有人擋下一部坦克」
~~~~多少年過去了。只可惜當年忘了寫一張:「學生說要共存亡,領導班子全跑光。」
原本今天想寫君島美緒有多美。
人都會變。希望她不會變庸俗。以前我喜歡過葉山瞳,她片子越拍越多後,笑容變得叫我不適應。還為她寫過詩,有點小後悔。
(圖說):擋下坦克の人很了不起。停下坦克の人也了不起。
六月五日 晴,還行。週二
這週是我的復健週。熱敷後,醫師幫我針灸,我得趴上一張“馬桶床”。整個大體攤放。這種床有一個“馬桶洞”。讓臉埋入後,好像進入某種沒有時間(或時空旅行)的洨宇宙。萬奈俱局。安安靜靜。似乎可以聽見遠方海豚的嘎嘎聲納。
我覺得,卡在馬桶洞裡的那張臉,此時若用一個鏡頭從下往上仰拍,任誰的醜臉也會清秀起來。 只因薇(為)一個人的入定,亦是萬物的入滅。
六月六日 丑時 雨夜花(她是不是禪師)
針灸的時候又到了。
前天醫師下了17針,昨天下了26針。這些小針把我給釘住,讓我想到法術的戳紙人。此時,如果一個鏡頭鳥瞰拍下來,那麼我感到命運就是這麼回事兒。在這狹窄的空間中,並不可憐,也不乏味。它是一種溫柔的無聊。此時,我感覺人與命運是可以相溶的。
由於下針後動彈不得,一動必痛,忽然想到,這時發生地震怎麼辦?誰來拔針救我,還是我該大氣魄輕鬆的死?這下我是被石頭壓爛,還是石頭壓到針又把我刺死?
復健診所的小姐是一個說話娃娃音的女孩(或說少婦;若妻)。她來拔針時我問了她這個問題:「如果針灸到一半,地震來的時候怎辦?」
她咯咯脆笑,立馬就回道:「那就等地震停啊。」
(禪宗講究留白,所以這裡要空下來這樣。)
六月七日‧郭靜の歌聲の天氣
◎我愛法網勝過法網恢恢的台灣。我是指四大公開賽的法網。我愛法國的紅土,如果你過法國或巴黎會愛上紅土的景觀;沒去過,也愛。這兩天是法網八強。
◎我討厭費德勒,這個人一看就噁心。喜歡他的人絕對不懂網球,就跟喜歡科比的人亦不懂真正的籃球是差不多的意思。
◎以前我提倡過一個觀念,或說境界:「你要溶入。」這是對宅男癡漢的美學奉勸。如果你想避免自身因為孤寂、隔絕、自閉而演化成病態或變態,你在看AV時必須擁有一種溶入的心地。連續殺人魔沒有生活,沒有人際關係,他們的臉書有兩個讚就算多。我推測他們清一色是處男。他們甚至不敢看A片,只因痛心疾首一個清新的少女或淑女竟墮落至此。
◎溶入,是一種昇華。你要進去那個畫面,無違和,無隔。把男優女優的動作反應神情與你合而為一,想離開電腦也無法度。給釘住,安住。或云入定,涅槃,與他們與他們化在一起。當你具備這種能力後,你很可能終於體會什麼叫善良。不光是性與能量的啟動,而是你變得善良起來。不光是馴化你的戾氣,而是你昇華了。你會開始懂感覺,會發現一個普通百姓也可以啟發你。人要接納自己是一個普通人,時而不是那麼容易的。殺人魔、炸彈客不甘寂寞或懷才不遇。他們該有個洞悉,你是在跟死神賭運彩,如果你的讚超過2.5個,你反而是輸家;而你的讚若低於2.5,那麼你要珍惜你的愚昧。
◎AV女優的漫長訪談,沒有配樂、音效,以正面示人,除了自己の聲音,只有畫外音(天界)の提問者。然後一鏡到底。比藝術電影空靈且天然。藝術電影太裝了。
六月八日,晴
◎傅達仁走了。有一句我不確定是不是他說的,「意思到了!」我很喜歡這句。是說球隊打得很好、很順、很對,只是沒進。天意,非戰之罪。很美。
◎昨天寫到「你要溶入」的重要。再看AV時,溶入動作、反應、神情的重要。這是對美的基本洗滌。或許提到美太封建?——並非。就是這樣沒錯的。
後來我進一步升級。
漸漸我開始相信AV的劇情。那些荒誕的發生狀況,我亦溶入而信之。不光只限於性的動作與亢奮上。這些事是真的。
反觀,臉書上人們的一切言論,包括轉各平台的文章,只要出現在臉書上,我都認為假。在那些不老實的文字背後,大家還彼此監控呢。……不假也虛。
「相信」AV是真情實事而享受之,悠遊之,這個能力,情趣,要有。這樣你才會在。
不過,公車癡漢、時間暫時停止,我幾乎不看。因為這種創意敗德、太假嗎?總之噁人與笨蛋才看吧。沒勁兒。————
(置左直書:)
君島美緒說:「一開始的溫柔很重要。」在一次群交時她回答鏡頭外的提問者。
六月九日 nba會4-0嗎
昨下午在我們家附近的小8 café,店員小傑忽嚷說我貌似一大陸男藝人,但他一時想不起是誰,等等會告訴我是誰。我說,大陸有13、4億人口。然後他先去工作。
此時不知為何我腦海中出現霍建華的影像。雖然我長得不像他。可能因為中午看到一支林心如拍的CF。
我對林無感,無好惡可言。
霍建華姓霍,好險,這樣整個姓名就不菜市場了。我有個朋友姓俞名世豪,這好像更驚險了。
忽而又想到,小傑(才)25、6歲,有些事沒趕上,會不會把在對岸活動的台灣藝人誤認為大陸藝人了。
忽又想起電影Lady Bird,女主角跑去一有豪宅參觀,裡面有張雷根總統的電影海報,打扮成西部牛仔。女主角是高中生,還小,她看了笑說:「這是啥KUSO啊,哇哈哈……」身為女主人的老嫗訥訥回答:「這是真的耶。」意即小青年不懂歷史,殊不知雷根真幹過演員。……幹過是當過的意思。當然或許他亦真幹過(Fuck)——合情合理。
這片是去年出品,女大生網友小甘介紹我看的。我心想小甘八成看不懂這個梗。我也不希望年輕人嫌我囉唆,後來與之討論時跳過此處,只說本片挺好看,我喜歡胖神父與胖妞的角色。
六月十日 熱 尼采在山中行走的心情
席夢娜‧哈普蕾終於封后,法網。
我對她充滿同情。她的身形、努力,給我殘而不廢的感覺。尤其逆轉勝,不容易。
「我們一起睡大覺(睡貓覺?),一起喵喵喵喵喵……」昨聽到歌詞是這樣的一首好歌,乃友人王士元、蘇玲慧夫婦為他們的貓拍短片,所配上的曲子。後來咕狗一番,歌詞不是睡大覺也不是睡貓覺,而是「學貓叫」。我覺得這樣就弱掉了。若是睡大覺、睡貓覺才給人安穩踏實,可愛滿足之感。養貓的人不會很希望聽到貓叫的。貓若叫不停那是牠遇到困難有所求,讓主人擔憂。這歌是對岸作的,讓我訝異佩服。因為流行歌向來是台灣、香港擅長的,尤其台灣。
昨晚看法網前挖鼻孔玩鼻屎良久,搓成老大一顆、數顆,思索謙虛の奧義(早前對我媽奉勸一些話語共勉)。亦想起高中時常把鼻涕黏在桌底,結晶成好多鐘乳石。
六月十一日 雨 勿忘杜普蕾真心的笑容
昨我寫錯,法網封后,應是哈蕾普,不是哈普蕾。
可能有個大人物叫杜普蕾,一時我就搞混。
杜普蕾是大提琴天才,少女時期在英國走紅。傅聰說馬友友比起杜普蕾差遠了,沒得比。這番話頗有「蓋叫天算什麼?說起他師父李春來,那才有兩下子!」的相似神韻、口氣。——這是李曉 1980 年代の短篇小說《小樓三奇人》一段。蓋叫天是海派京劇的一代武生。
傅、杜本好友,傅之贊言,多少有友情力挺的成份,但杜之非凡,讓傅敢這樣強調。倒也是。
杜普蕾與鄧麗君都活 42 歲。戴安娜王妃活得更短, 36 歲。去年我在油管找到年老的傅聰受訪,記者請他談老友,傅用英文說我思念她至極。我覺得傅聰既是在演熱情感性,亦是真情流露。
據說,杜在老公外遇、憂鬱、肌肉無力等怪病與狀況下,向胞姊提出共享夫君的要求。據說(?)姊姊與姊夫本為難,但見妹身心失調而受苦,於是就弄下去了。我個人認為這是一樁美談。這就是杜普蕾的純粹。三人皆很有禮貌、教養,只是——有些事兒,還得辦。
六月十二日 晴雨交相配
中部某大學一女老師在臉書上談到「中國」、「大陸」相關用語的師生小糾紛事件。在課堂上,一個學生看她說話時一下中國,一下又大陸,建議她都用大陸,於是不愉快了。
基本上,這個老師是統獨議題╱族群議題的小小受害者。她的臉文敘述身為外省某代的傷痕、陰霾、壓力。那位不滿她的同學可能不知道自己傷了一個受過傷的老師。But,老師向同學表示你這樣對我是做信仰上的檢查(意即思想檢查),我覺這話重了點。此乃她自身敏感,還是他真的在施壓,審核,檢查?老師的文章中無法確認那個情境。
有可能,這孩子也是統獨╱藍綠詭題的受擾者(新一代沒啥省籍矛盾,但仍受那些詭題滋擾)。總之他二位有點兒搞成了「相煎何太急」。~~題外話,相姦何猴急一樣是——不允許!!!!!!!
也興許,他只是覺一下中國,又一下大陸交相亂配,不自然,耳朵痛。自然——很重要。他是否看出老師你既非台派又何須如此委屈?也或許他柿子挑軟的吃,何不去找滿口台獨、本土、愛台灣的老師來槓?
在當前的政治空氣下,在台灣敢用「大陸」一詞的學生是否越來越少?若說社會人文學科、文藝學院,那顯然少。這同學算弱勢,或少數,就算不肯定他,亦要接納之。怪咖不見得是妖花。1986年大一開學,本班有個同學上台自介,自稱台獨,要大家追隨他。全班哄笑,當他神經,但接納他。那種哄笑是歡笑。他在班上四年來人緣最好。他若早幾年出來講就麻煩了。現在的孩子也麻煩,你不入同溫層,臉書要你好看。
六月十三日 晴(情)SpotLight
我個人幾乎都稱對岸“大陸”,偶爾稱 “中國”,自然就好,順就好。如果都不用,那用對岸,那用對岸。“中國大陸”太長了,煩人。不然也可以稱“神州”,我們則是“鬼島”。所謂“神鬼戰士”,神與鬼聽起來很厲害。“鬼靈精”算罵人的話嗎?“神經病”算。如果真覺鬼島不好聽,那叫桃花島好了。這是武俠小說的梗,合著金庸統治華人圈,而且命理老師會告訴你,桃花代表好人緣,不一定代表愛跟人勾搭或相幹哦,別樂瘋啦你。
其實,按民間靈異學說,神就是鬼,鬼就是神。鬼是小神,低階的神。高階的神是好比觀世音菩薩那種份量。大陸是高階的神嗎?別忘了他們是無神論,電影的片名不能有鬼字,妖可以。既然都無神了哪還來高低之說。其實妖才可怕咧,兩岸文青一大堆思想妖妄的,自認覺醒、進步,很努力拋開老觀點。這個努力的勁兒本身就很妖,想要自己很潮!先把潮吹摳出來還比較實際。
我稱 “大陸”,因為我來自人民。你去中南部鄉下晃晃就知道,不分藍綠,台客們大多稱大陸(用台語),投給綠營的人一樣這樣說,習慣了。反觀讀書人、文青、進青、覺青強調非用中國不可。他們自認具備拆穿歷史真相的聰明或智慧,卻不懂禪宗「見山還是山」的道理。文青時常認為他們被歷史騙了,這沒錯,但他們找的新答案也還是錯。或者這樣說吧,縱然那不是錯,但他們不知道那只是論證的過程,如果執意踩在這個點上,那就驢掉了。從老套進入新的老套,他們很需要套人與被套。大家都成了色情狂。
(編輯說偶爾可以兩頁,所以請見下頁)
續(憂國憂民の老尻)
要從人民身上學習,才能學到自然而實在的養分。人民的語言有一種自然生成的情味。所謂順水人情,順與情很要緊。這麼說好了,學台客稱大陸,卻又支持獨立,這才妙,讓北京政府摸不透台灣人想啥,這反而才能水到渠成,一步步促成獨立。爾後就算還是沒法獨立,好處也一直賺到,多好!就像一個小三沒有名份,但戶頭裡都是錢,還可以養小狼狗,然後有時又可以真真假假演個哭戲「女人真命苦」、「感情的事我最懂」,多好!
你說這很丟人耶,我們不是中國人為何要聽他們的稱大陸?——錯,我說啦,本來就是稱大陸,不必庸人自擾。而且我們本來就是中國人,台獨其實是「脫中運動」,不想再當、再被叫中國人,只是這樣。除非你是原住民等少數民族。問題是政客深怕台灣人承認自己是中國人就讓台獨的理由不夠充分,怕台灣人變來變去(怕選票跑走),於是創造出台灣人不是中國人的各種論述來釜底抽薪,與中國的關係徹底切割,甚至可以談到閩南人本也不屬中華民族,或希望台灣的本省人都自稱我是平埔族那還更好。那些政客如果真心搞台獨,理應坦承台人(大多)是中國人,而不是耍弄百姓,研發、建構台灣史神話。簡單說,你不承認你是中國人,你還真搞不動台獨。努力破解“中華民族”或宣揚平埔族,最後其實我們什麼都不是,只是還在學習用火的長毛怪,或還不會直立行走。台人不光是華人,而且是中國人,就這麼乾脆,因為本來就是。這個基礎站穩了,才可以進可攻、退可守去“玩”真假統獨。才能「撩妹」。台灣要懂怎麼去撩「嬸州」(就是神州,我有鄉音)。(完)
六月十四日 晴 景美小8咖啡
世界杯在即,俄羅斯、沙烏地的開幕戰,簡直是聯袂兵臨城下,殺來小8 café。我和店員小傑、老闆小許,一起孜孜討論勝負各種可能,時而情緒高昂,時而鬼鬼祟祟,天機被我們洩漏沒有?我看天機當我們仨是屁。
小傑這個孩紙,是個很靈光的青年,反應特快。記得除夕夜當天下午,小8仍營業,我在櫃台與之閒扯淡,忽有感而發笑曰:「小傑啊,你有沒有過一種想法,就是這家店裡裡外外的客人、行人,或是一個廣場上所有的人,在幾十年後或100年後全部會消失……想到這個,讓你一瞬間感到有點恐慌……」小傑聽了朗聲答覆:「不會!尻哥,因為我還年輕!」
我聽了他媽笑翻。我們小傑不愧為景美小禪師。我尻裝逼,我傑立刻給你破解。
前陣子,店裡來位打工的新秀,她推甄已經報了,等高中畢業,就來小8打工。上個月我們第一次對話,只因這同學害羞,故此昨天才進行第二次對話。第一次是在櫃台我順口問她推什麼學校、什麼系,她聲音超小,我全聽不見,且她不敢直視我尻這種奧爛老人。我只好說:「你很害羞齁?」她突然放聲說:「對!」
六月十五日
這幾天替哈魯梳毛,挺費工夫。
看到柴犬的毛在桶子裡集合成一個大毛團,頗有成就感。而且療癒。
看到壁虎在我們家牆上跑,我心中一凜,誤以為是老鼠。我們家的壁虎很肥碩,總是發出咯咯的笑音。
後院的老鼠終於走了。我把他們咬破的木牆洞口用兩塊磚頭塞住。拿竿子去敲他們的住處,他們在裡面跑,有了危機意識。原本,我去里長那邊取老鼠藥,他給我七大塊,問我夠不夠。他與里辦公室一大嬸一起告訴我,你放老鼠藥時候別跟旁人講啥「我要放老鼠藥」,否則很玄,他們不會去吃。這讓我靈機一動,既然他們聽得懂,那我試著與之對話,勸導他們離開,不然過後會發生危險,可別怨懟我了。(我不想用極刑對待,惟去年秋天至今以來的幾波鼠患,我已用過太多柔性方法。)
終,他們搬遷了。此事給了我一些啟迪。
老鼠如果有松鼠的尾巴,就會變得可愛。他們如果不要住在下水道,身上的細菌就少很多,這樣我或許可以包容且共生。可他們何嘗願意在那邊苟且營生呢?
六月十六日
世界杯開幕戰,沙烏地0-5慘敗於地主俄羅斯。搞得我、許老闆、小傑也大潰敗。我們下午在小8 café相見,都他媽笑翻,把沙烏地婊翻。固然我們評估俄國佔上風,但在運彩的賭法上……好唄這事複雜了,我就不細說。我只輸200元,他們的手筆大得多,比我痛快。也奇,我們仨居然輸比贏還歡樂,狂笑良久。
由於這個小專欄,我娘是會看的,所以在此聲明,我只玩個開幕戰意思意思,娘親甭跟我囉哩叭唆的,世界杯四年一屆,我能再活超過十屆算長壽啦,還不能老年癡呆或掛尿袋才算活啊。
昨看見FB友鄰寫自己沉醉席丹的往事。我想起06年那屆席光頭在參賽前宣佈世界杯後退休,於是那屆成為他「踢一場少一場」的經典系列。他最多可以踢七場,真完成了。冠軍賽輸給義大利。但他也算玩夠本,報紙上「禿頭襲胸」事件的篇幅還比義大利捧杯的篇幅還大。
回憶被勾動後,我去Ptt的世足板找到當年我用一個今已廢除多時的ID(acrossing)所寫的多篇足球文;版主將之備份,
故仍在。其中有三兩篇寫到席丹。說來我為他寫的不光那些,記得有篇標題叫“在光頭上栽花”或“在光頭上栽一朵玫瑰”之類的?當然是歌頌這位男神的;可惜板主似未青睞,約莫義大利球迷不悅所致?記得本有備份的?
p.s.我那個ID因幾個月沒上,被系統砍掉後,另有他人以此ID去註冊使用,那不是我了。至於我的另一ID:molisaka,也是太久沒用被砍,是否另有他人以此註冊,我沒去查。任ID隕落,自命淒美也。
那個系列的席丹文,讓我認識一尚在讀北一女的網友,聯絡到她大二或大三時失聯;沒見過對方。另一喜歡席丹的女網友住台中,本就認識兩年多(2004春天認識),當時她二十出頭歲,第一次看世界杯,瘋狂迷戀席丹的程度讓男友有點吃醋起來。我們當時算是筆友,通電郵,當年秋天我去台中在街上與之偶遇認出,真是太巧;之前兩年多來未曾謀面。
話說我用email問那台中女孩,你對席丹會有性幻想嗎?她認真的回覆我:不會耶,我沒想過這個問題,因為我把他當神。
p.s.現在我用的這枝藍筆,是運彩店的。我疑似因運彩失利而不小心把原子筆帶回家以作補償?……或曰:紀念?
六月十七日
本屆世界杯沒有荷蘭,也沒有羅本。上屆荷蘭及其頭號大將羅本很出風頭。那羅本輕鬆抬腿就過頂,劃出一道彩虹似的,把球從天空一腳摘到草地上。一般人的手都沒他的腳靈活。而且羅本丰采迷人,在高張力的球賽中有一種看淡的瀟灑;不油,也不裝高僧或紳士。
(插圖:羅本 Arjen Robben)
說到荷蘭,我個人畢生推動台荷統一,希冀台灣重回祖國荷蘭的懷抱。荷蘭的名號很多,尼德蘭、大取(Dutch)也是指那地方或那邊的人。所以我覺得台灣也不必太執著自己叫啥名。梵谷是荷蘭人,卻跑到南法畫畫,照台灣的邏輯,他很不愛荷蘭。我覺梵谷的內心世界很寧謐,所以才能畫出狂野的作品。高更比他叛逆得多。塞尚的畫面很穩定,但我覺得他脾氣很不好。梵谷很溫柔。
遠嫁荷國14年的學妹,兩年前與我在FB相識。大學期間我倆在學校有段重疊的時期,卻同系不相識。我這學妹除了會繪畫,大學時跑戲班子,學歌仔戲。似乎她不覺自己特別有才,就只是一股熱呼勁。我想真正謙虛的人就是這樣,專注、投入於一件事物,不會把自己放大。舉凡西方歌劇、芭蕾、現代舞,中國的崑曲、京劇梅派,乃至「中國好聲音」的聆賞,學妹堪稱慧心慧眼。張暘、李幸倪的〈紅塵客棧〉就是學妹介紹給我的。
凌晨秘魯0-1敗給丹麥,攻半天卻被破門。秘魯球員憨厚質樸的臉,讓我感到暖心。
我學妹也喜歡羅本。
六月十八日
鋸鋸鋸……
週五,公園來了一個工程公司,把公園的樹木努力鋸了幾圈。週日,又來了。還在鋸。我總覺得他們挺不懷好意,有虐待狂。也可能我多心。他們修整、鋸斷樹枝的行為是在保護樹木?還是在亂整植物?是防颱的必要動作?還是在驅趕、消滅鳥類,還是找到了名目包工程而開心……我看了真的暈。附近有個國中,連主幹都砍到樹變矮,存心要讓樹重新長,不要你有葉子。本來國中的那排樹上有台灣藍鵲做窩的。這是國寶鳥,嗯,好的。
為何要這樣大張旗鼓?是例行工作,還是有居民檢舉公園的鳥類太多?我不想跟工人求證。免得聽了更嘔。這麼盛大的搞法過去沒見過。
公園的鳥類受了驚嚇,藍鵲跑到山邊的竹林那頭低飛亂竄。幾隻藍鵲很不安的亂飛。工人走後,三隻麻鷺出現,他們在一個比較安靜的角落,叫聲變了,像是彼此訴說什麼。
蟬鳴鳥叫的日子在減少。
六月十九日 陰雨+晴
在北非的摩洛哥,有個阿斯特拉山脈,那邊的山羊有個特色,會爬樹吃果子,而且爬很高。前兩年有個挺冷門的UDN頻道(已撤台)播出一個法國旅遊節目,我無意中看了,驚豔。其中會爬樹的山羊是那集的一個亮點。
牠們爬的是什麼樹?
吃的是什麼果?
這些我忘了,後來查詢網路,叫阿甘樹,當地叫它“生命之樹”。此樹生出一種堅果,果油可以做美容護膚。
重點是這些山羊,長得可愛極了,跟貓一樣,什麼花色都有,此外肚子的毛很長。牠們好親人。
除了爬樹爬成誇張的鏡頭,——好比站立在樹梢卻很穩,比夏卡爾畫的羊還奇幻,簡直是雕像站在樹梢,違背物理學定理——這些山羊也會兩腳站立於地,然後用前肢去攀在枝幹上去吃高處的果子。對他們只是一種實際吧,但我想他們也培養出某種玩興,爬樹是愛玩,不光圖吃。
人類,可以分出很多種類,人種、民族、族群、族裔,或按居住地區,譬如幾大洲,又譬如每個國家可分南北或東西。鄙人我尻住在天龍國的景美,那我算天龍國的南部人了這是。~~各種區分方式,如果是出於善意,那得以見識多元之豐富,各有千秋,各有生趣。只可惜人類在做區分時,常是出於惡意。或本無關善意惡意也給扭成惡意、長出惡意。
在我們中國文化裡,山羊與綿羊都叫羊。在洋人的字典或口頭上,綿羊與山羊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單字,在字面上並非分(歸)在「羊組」,在科學分類上好像也不這樣談?……由此觀之,生物(包括人類)的分法切入點很多,難以一概而論,說了都成白說,都是虛的知識?一場自幻?彷彿生物(包括人類)只成了符號,而不是個生命體了。
在台灣南北之分扯入政治,只是沒有藍綠的政治性那麼直接的把人分成藍綠兩種來做敵我辨識,可在老外眼裡我們大多都是黃種人。
最近世界杯有摩洛哥隊,我想起摩洛哥溫馴且三八的山羊。
六月二十日 好亂(的字)。越罵越流行。
◎聽說短期內又發生一樁分屍案,另又有其他兇殺案啥的。
分屍讓很多人大呼殘忍。可我覺得殺人,尤其把人殺死或殺成重傷,或毆打或凌虐他人的這些狀況,才是讓人揪心的重點。人如何避免情緒失控,避免暴性,這才是問題。
◎至於分屍,兇手的目的是滅證,這是處在慌亂的狀態去做的事,可說很笨。道德與法律上該去自首,但闖了禍想掩蓋。此時與殘忍不一定有關了。
◎若說他很冷靜呢?所謂冷血。我想這是在慌亂中意圖冷靜、克服恐懼、克服殘忍(他認為須把分屍執行妥當),總之目的還是滅證。
◎如果是設局害人又是另一種狀況。曾有一日本男子在法國期間,把女同學叫來家裡,記得是姦殺?然後分屍,放冰箱。他是設局,預謀,可見犯意很高,這就很扯了。記得好像還吃了她的肉。這兇手很可能自認強大,他的冷血屬變態,故此不顯慌亂脆弱。他做的都是他一心想做的事。他該接受終身或長期治療,甚至給予死刑亦可成立,都可。我覺死對他不一定不是好事。——這句並非冤冤相報。克服死亡是他想做的功課。
(屁屎 peace)
◎以上倒不是說臨時起意的暴力傷害就可以被容許或原諒。即便談原諒、寬恕,兇手該付出相當代價,這沒錯的。我只是覺不必把重點放在分屍上頭,也不必太著墨於命案地點(華山草原,這地方我從沒聽過)。若說華山草原聚集不少煩人鬼(自認很有藝術氣息又前衛開放的人我亦不敢恭維),我覺不必放大檢視?那邊是否無法無天?我不知道。我比較傾向認為,普天下每個角落都可能有不幸的、不愉快的事,不必太過激動……。
六月二十一日
世界杯,足球熱。台灣的主播們,很愛用洋文發音說老外的名字,兩隊在場上共22人所以至少有22個洋名巴拉巴拉個不停。
他們不在意不會洋文的普羅大眾。我認為即便某一天台灣人不會英語的是少數,還是要關照聽不懂的觀眾。
如果說用西洋發音,代表準確、專業,那為何遇到日、韓的球員,他們不用日語、韓語來說他們的大名呢?用漢語去唸他們的漢文名字,準確嗎?
而且請問,你會波蘭語、冰島語、塞爾維亞語、非洲國家的語言嗎?你的英式拼音讀法真的對嗎?
或許,英國人已找出最逼近的讀法來做出英語拼法,或是英國主播用法語、西語來說球員的名字,所以台灣就這樣去學了。甚至台灣主播也學了點西語、法文,頗有上進心。問題是你就算可以講出(你認為的)原音,也沒那個腔口,就可能仍不到位啊。你說的只是台式西語,更何況西班牙語系涵蓋範圍之廣,各國各路的聲腔,外加當地原語(方言)交混,你所謂的原音說到底不是原音。
這方面不如參考對岸做的譯名。他們語言人才很多,有一個翻譯機制,會盡量找出原音去作中文譯名。好比阿奎羅、伊瓜因、萊萬多夫斯基、厄齊爾,用中文來說他們,比你用的洋涇濱發音還精準、上口,饒富韻味。連梅西都用洋文來說,聽了好虛。
台灣主播可以把對岸翻譯的毛病作微調即可。他們習慣把每個音節都拆開,於是「爾」字常出現,這多餘了。ex.波多爾斯基(以前的德國國腳)、馬爾克斯(文學家)、博爾赫斯(文學家),凡名必爾。或是特朗普,不如我們用川普好。齊達內也不如我們用席丹好。再看,里根(美國前總統)也不如咱們的雷根好。因台灣在傳統上會盡量找中文姓氏去對應老外。
(容我破例寫兩頁)
(續前)
又,J羅(大陸起的綽號:前有C羅用法;C羅又來自羅納爾多;台灣叫羅納度)的用法很方便,台灣主播卻用洋音說他的全名,若翻成中文是哈美斯‧羅德里奎茲。而昨晚C羅,主播卻說C羅了。本來就該用C羅、J羅就好啦。
上頁提到,那些主播一直用洋音講梅西,這讓我覺得他們夠宅、太封閉了,跟老百姓隔那麼遠。難道你講梅西二字,會讓觀眾認為“沒戲”或“沒吸”嗎?
(插圖:NO SUCK)
用中文譯名來播報,才是尊重廣大人民。
這方面大陸做得很好,是說老社會主義的這個觀念是對的。播報是面對廣大觀眾,盡量用中文反而自然。
試問,「英超」、「法甲」、「西甲」、「荷甲」這些字眼怎麼不也用英文或當地語言來講?……既然愛講洋文的話。以及國名、城市名亦然。
說真的足球還算好的呢!遇到籃球,台灣主播連術語也英文個沒完。
林書豪の林來瘋時期,我媽突然半夜也看他的比賽。她問我主播講「and one」是什麼意思?……進算加罰之意,對岸叫二加一,台灣又叫小賬加一。……我爸從1980年代看NBA,看到1997、98爵士與公牛爭霸後就不看了。他笑云都是那一套,膩了。後來我回想,很可能是他無法聽洋文人名、洋文術語而感吃力。他已過世,無法求證。
一臉友曾跟我說,他爸興致勃勃與他一起看美國大聯盟的棒球賽,但遇到主播說英文時,會尷尬,聽不懂,但也不好意思問他,這個瞬間說真的是微感傷。
我爸是老芋仔,他爸是老台客,但都被英語推開,都被時代給拋棄了。
我曾在基隆執教一高職夜補校,一同學住萬里海邊,一次我去他開設的電器行找他。他愛打籃球、愛看籃球。當時正好他在看NBA,他英文不好,他說14號好厲害。那是從前爵士的年代,馬龍、史塔克頓的隊友。
十幾年前家母曾辦一個家庭式小安親班,我幫她帶小學生。一小六的胖男生,聰明頑皮,就是對功課沒勁,26個英文字母仍學不來。國中畢業後他去學當廚師。挺懷念他的笑容。
(完)
六月二十二日 晴時多雲偶陣雨
在小8咖啡的櫃台我說了一大串,小傑與亦鑫(忘記是不是這樣寫)聽了笑,小傑說我彷彿在說Rap,我說是嗎?他說你最後一句「他媽的一切都是命!」好好笑。
好不好笑我是無感。我是認真說的。
上一篇日記,我修改部份,發去某站台的世足板,很多人看了不悅。也有少數人說有道理。有位陌生網友說噓我的人是好多玻璃心。
這篇標題叫:〈用中文譯名播報,方是服務大眾〉。另一陌生網友說,看了標題以為很無聊,仔細看完,覺得蠻值得思考的,謝謝我說的這些,以前確實沒想過這些。
以球賽來說,大陸朋友不能明白咱的灰心,生活在台灣的大陸人,才曉得台灣人看球賽的煩嘆,那些主播的洋文氾濫,內容、專業則……。足球、籃球,台灣觀眾不乏像我這樣的人,是說很受不了主播與球評,不是說每個都可怕,但平均來說叫人不敢領教。
NBA的轉播,洋文氾濫到離譜,且噁心,動輒這是一個long two、late call。還有個球評叫什麼爺的,沒水準到家。「xxxx隊並不是崩潰了,而是瓦解了。」這什麼鬼。你不會指望他有口才,只希望他閉嘴。
六月二十三日
世界杯這次仍有比利時。這個小國與我老尻有點淵源,在荷蘭學妹寄給我精美的荷蘭貨頭的十餘年前,我常收到來自比利時的禮物,即吳石柱老師寄給我的。
吳老在我大三時從布魯塞爾返台執教金屬板の版畫。作品我都打發亂做,鬼混,他無所謂,你有你的志向、愛看書和電影就好。我現在很少看書了,以前曾追過書本。我書看再多,路上漂亮的女孩也不會鳥我的,看書幹嘛?書這種東西,看過就好。女人也是,有幸會過,那就得過且過,總之就是過了。我很忙的好嗎,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我得忙。狗啊貓啊老鼠啊媽媽啊,都我的事。沒宅過的人你不知道宅比出去工作還忙。
吳老執教三年左右,就因故離開,此時我正服役(好坎的歲月啊)。返回比利時後,他與妻女分開,林林種種,乃獨自遷居比法邊界的鄉下小城芒斯。此時他生活比較清貧,租了一戶人家的車庫,加以改裝成畫室與住處。他在創作版畫、油畫方面很努力,成日心與手都在動,執教期間就這樣,自己安靜的做。生活費用是夠用就好,比國的社福政策挺不錯,政府得幫忙失業或不適合、不想工作的人。
1993年,退伍隔年。我走了一趟歐陸,行前老師問我飛機幾點到巴黎,將開車帶我轉轉。我說我先搭地鐵去13區找台灣留學生中心投宿,在此候著你。結果老師開車來機場接我,約莫是給我驚喜?……卻沒遇上。只因順風飛行,我提早一大段時間就降落。後他來到13區找到我,方知錯過。回想起來他挺浪漫。(明日續)
六月二十四日 好天氣唄
吳石柱老師是天生的大嗓門,急性子,作風粗獷豪邁。他的國語有山東腔。他是韓國僑生。父母死於韓戰。他的法文也有山東腔……所以搞不好更道地?……且我懷疑他的法文是簡化「亂」講一通,沒啥文法可言(我學過點法文)。可他講得很順,也不是真的亂講。感覺他在哪都是野放生長,信手拈來。他的法文是大嗓門大老粗的大蒜味,與山東話、韓語交織成他自己的「語言」。他可說是法國、比利時的一個「台客」。(對了,他曾對我順口提及也在義大利生活過,交過一義國女友。)
開車載我在巴黎晃的時候,他按下車窗,朝一個法國女子「吼」了一句,一問一答間他快速開走。他駕車的技術也是一流,人車同體,一下就扭開車身,不囉嗦。我問說,你剛那句講好快,你講了啥,教我。他搞不懂我要問他啥,覺這是個問題嗎?已經忘了此事。後來他懂我要問的了,他對該女子說的是「Vous partez pas!」好像是這樣寫。驚嘆號是他的腔口。這得翻譯成「你走不走!」才傳神。原來,該女子疑似路邊倒車進去,又似要開出來,而吳老想停那個車位。
意思是說,老師適應力很強,很容易「在地化」。可能從小天涯打滾,13歲(1943年次)以孤兒身份來台,故此十分獨立。文大美術畢業後(他是首屆或第二屆?)旋赴歐陸(有無當兵我忘了問),這一待就老久,1988年才有機會返台,以執教之姿。他很不怕生,不像不少華人見了老外有卑屈感或想太多,十分自然,大大咧咧。此外他什麼粗工細活都會,在我們巴黎相遇的前一年吧,還跑去南非生活,與當地黑人打成一片,順當水電工、油漆匠賺零用錢。(明日續吳老)
六月二十五日 歐陸此時也炎熱
(圖):歐陸河畔的柳樹很美,像大鐘。
1993年那趟歐陸行,我與吳石柱在巴黎會合兩次,此後我返台,直到他2008年元月因胰臟炎猝逝的15年間,我們保持緊密聯繫,雖沒再見面過。——這我們都有預感,相見機會渺茫。時不時他寄來比利時當地平價好看的衣物等用品(吳反對名牌,說土蛋才穿),我則寄台港政論雜誌刊物、剪報給他。韓國僑生向來愛國,關心時局。
吳的外型、講話是粗線條,手卻很巧,可以把外套摺疊成小方塊兒寄出。我媽每次看到郵差送來小包裹,都嘖嘖嘆服其巧手。
“911”事件後的隔一兩年,吳寄給我三條阿拉伯頭巾(展開來很大一面,亦可當圍巾),並囑我轉送其他兩個同學各一條。我起貪念,想轉給我別的好友,將之扣下。不料某日,吳打電話找我不著,我人不在家,也忘帶手機。吳便打給別某同學(吳以為他已收到我轉贈的頭巾)。該同學後來用MSN通知我。他奇怪老師怎麼難得會找他,且特著急,說千萬不要把頭巾帶去美國,在海關會惹大麻煩。我聽了失笑,我哪來出國打算,同學也沒要出國,總之他過慮了。但這事可看出美國對伊斯蘭世界的過度舉措,以及歐洲對美國的反感,讓吳受了影響。所幸那位同學人好,也沒想多問啥你怎扣下頭巾啊……此同學乃安振也,大佛心人。一時之間我也沒回覆老師,裝沒事。
過了一陣子,老師寄給我一本法文雜誌《CHOC》,內容五花八門,包括足球花絮(球員褲子被拉扯而露鳥)、穿環之誇張藝術(背部打一兩排環)、中國吃狗肉調查等,啥都有。我發現在目錄那頁,左側邊緣有一行吳老寫的小字,大意是上次給你添亂,很對不起,莫放心上。——這讓我訝異、佩服、慚愧……吳在人情世故上如此醇厚細緻且創意。以我與他之間的信任關係,他絕對不會在意我怎麼分配頭巾,他沒責怪,只想到自己心急闖禍。這吳老真乃高人。出手若此。
後我把這本雜誌寄給台中朋友(喜席丹的女孩),因她愛穿環。寄出前忘記拍下那頁,或撕下做紀念。
六月二十六日
這幾天的世界杯,莫德里奇、內馬爾、克羅斯、J羅、C羅,都很出鋒頭。比利時的阿札爾也不賴。只剩梅老闆還沒戲。
下午在公園遛狗,一隻台灣藍鵲偷襲我兩次,哈。用腳蹭我的後腦杓,我叫出聲。挺像按摩。不是用喙子,不會受傷。我蠻怕台灣人打1999檢舉要滅鳥。
週五、週日,工人又來公園瞎整,吵屎我。這次是來洗公園的露天地面,搞不懂這麼做的目的。這些磨石子地面鋪設了幾年,好端端的。他們拿康普萊薩(空壓機)去噴洗地面,把公園地面整個搞溼。市政府的錢就是這麼多。
一連幾天講了吳石柱的事兒,我又想起一樁。
大四時,一次在台北市東區新開的畫廊,巧遇二舅昔日在逢甲土木的老同學阿吉(暫用代號),他竟在這家畫廊當經理。此時,是二舅30歲因病離世的八九年後,我許久沒見過這位阿吉大哥。
在我還小的時候,阿吉就來過我們家,包括我們在蟾蜍山時期的家(破木屋),以及我們後來搬去景美的家(公寓房子),都有他串門子的身影。以前的年代是這樣,只要有連帶的關係,大家夥兒都彼此親切照應。所以二舅會吆喝阿吉:「走!去我二姊家吃飯。」之類的。二姊就是我媽。也不一定來吃飯,反正進進出出的。這阿吉是一個個子很高的瘦皮猴;非常瘦扁,穿個喇叭褲,燙一個捲毛頭,嘴上很油,很會裝熟(也真的算熟啦),能言善道。我二舅十分內向、憂鬱,兩人卻要好,也算奇緣。
在畫廊與阿吉大哥重逢,相見驚喜,想不到多年沒見,他會來做這個行業。看這間畫廊開在東區,該有的都有,頗有規模。於是我起了一念!!乾脆介紹吳石柱跟阿吉認識,讓吳的那些大張油畫能在這裡展出。那些都是吳返台後畫的,我去宿舍找他時常看他保持創作,十分佩服。吳在台灣幾乎沒啥人脈,介紹他返國任教的新任系主任只當一年就走了,故此,想不到他開畫展竟然是我在幫襯、穿梭;我才大四,這讓我也有點成就感。阿吉熱情,吳老痛快,此事一拍即合。吳提供畫作,賣畫、宣傳就交給阿吉去發揮。
吳的一大批大幅油畫,先送達畫廊的庫房放置,誰曉得離奇的事件發生。某天畫廊店門打開,發現庫房內的這批油畫有好幾張遭利刃割壞。……不知該畫廊是否與人結怨?我看了那些刀痕傻眼。吳的人生見識豐富,雖訝異,很鎮定,換別人肯定崩潰。阿吉歉然表示,將請專業的修復師進行修復。
我記得畫展仍如期開幕。但,一張都沒賣出。吳很平常心。我有點糗。吳不會怪我的。這阿吉好像也沒找任何客戶來看,當初興致勃勃,挺high的。
幾年後(我已退伍出社會;1990年代),偶然間看到電視台做了一個怪力亂神的專題節目,報導台灣有一個人成立了一個宗教,叫「拜屌教」,創辦人正是阿吉。他在一個宮廟,放置很多陽具供人參拜,在鏡頭前侃侃而談。我狂笑,服了他。
六月二十七日 虐心
晚上拉了個大便,洗完澡,看了一下新聞。這陣子都在看足球,看新聞是個過場。但說真的沒有足球賽,好像我也不大看新聞了。……這樣說也還是不對,因為足球賽我也沒一直在看,有時用聽的(中央台的播報不錯),有時也沒在聽,在做點事兒,寫這個小專欄或抓片。大概球賽進入刺激點時再看不遲了。
沒辦法一直看的原因之一是台灣愛爾達的播報素質很差。
話說看新聞時,有一段是,東森台的記者,一女二男(文字、攝影)去西伯利亞拍了一個專題:棕熊。
或許那不是西伯利亞,我記錯,總之是俄國。本屆世界杯的主辦國。
看了很無言。
政府並未禁獵棕熊。獵人不斷捕殺他們。冬天,熊冬眠,順生小孩。獵人把母熊殺了,把小熊送去馬戲團或怎樣,或,任他們死活(如果他們在森林未知處)。
女記者在公路旁,不斷見到路邊賣棕熊標本或全屍。鏡頭中她沒說話,看得出她衝擊不小。
一個俄國老頭和他夫人,率領全家三代人,一起來這邊做守護小棕熊的工作。記者訪問他們,看得出他們人力還是不夠,資源也有限,是志工。他們是做多少,算多少。老人說,一方面要保育這些小孤兒,一方面不能與他們太親,因為年紀還小,容易對人類起好感,社會化,以後野放麻煩。
在台灣,無論做野生動物或街頭動物照顧的人,亦是苦力,孤軍。本質上,與照顧棕熊的這個俄國家庭是一樣的,或說近似。只是這幾個俄國人更「戲劇性」,深入森林,遠離人類,四面是冰天雪地。
我覺得AV女優很偉大。她們在這個殘暴的世界,只能獨善其“身”,用性的爽感讓自己在難以擺脫的紅塵間亦遺忘人間。
六月二十八日 德國國殤
我在六月一日的日記,寫過我曾買南韓國家隊的足球衫。想不到我該穿上它了。
昨晚,午夜前後,韓國2-0把上屆冠軍德國送回家。雖然韓國自己也下課了,瑞典、墨西哥晉級,但這個退場的身影也太閃了。
這是誰也寫不出的腳本。
台灣沒幾人會買南韓球衣。記得是2006年那屆開賽前買的。那屆南韓也是大鬧小組賽,以第二場1-1逼和法國算是震撼。差點讓席丹沒法踢入冠軍。老韓第三場0-2敗給瑞士才遭淘汰的,本來積分4還領先法國喲。
午夜在便利商店買菸,與店員、三陌生男子一起談了許久的韓德之戰。
是晚,賽前吃晚餐時我滿腦子足球,差點把下排牙齒最中間的兩顆咬壞。好險守住了。
當時,我持筷子將一部分滷蛋夾起送入口中,不專心,急了點,距離、角度沒算對,牙齒咬下滷蛋之際,也把兩根筷子用力咬下去,頓時牙齒震麻了好一會兒。
——這是教訓。
六月二十九日 燠熱
在我們家這一帶,有時在路上會看到一對很奇怪的男女組合,說情侶檔應可成立,總之是一對伴侶、友伴吧我想。
大約十幾年前,這男的是個小胖子,還在讀小六或小五,從他身穿制服、背著書包可明白。
這女的,總陪在他身旁,看起來是菲傭,東南亞臉孔。當時年約三十幾,現在大概四十好幾,甚至五十歲也可能?她的年紀不好抓。
重點是,他們在路上除勾肩搭背,總邊走邊互摸,嘻皮笑臉,很不檢點。
男孩老涎著豬哥唾液(得用台語更傳神些),兩眼發春,笑咍咍。對性好奇,或甫獲性啟蒙。他似乎不懂或不在意外人眼光:這個小學生妨礙風化啊……
女方的神情,則似有羞笑,卻又隨便他。她露出無奈又有點喜悅的一種笑,由著他。比起那小男生,她比較意識到路人在看他們,卻又一點也沒在怕的。她的笑容是羞笑還是老成?——都像。她有點兒害羞,但並未不安,神態自若的與他一路走著、摸笑著。主要都是他在鹹豬手。
他倆身高相仿,都一米五幾。小胖子在小五小六還算高。女方皮膚黑、大眼、闊嘴、扁鼻;我的描述並無取笑之意。應該是菲國人,且感覺是艱苦出身的人。
我想他們引人側目,行人不免咋舌。那樣色色的摸與笑,很怪,不時也會香一口。
十多年後,他們還在,我也還在。路上仍可望見。不一樣的是,男孩抽高成大個兒,搞不好有一米九。他是個大塊呆,雖不到癡肥的地步,但肉也夠多的了。女方看起來沒什麼變化,十多年前就「老起來放」。他們還是很要好,形影不離。
不同的還有,少年時期的他除了好色,並無異狀(也可能我沒看出?),但現在的他一看就是身心障礙狀。除心智遲緩,走路不是很順,似乎這幾年來出過岔子?走路打擺子,五官拉扯。
還有,他們比較沒邊走邊摸了。或是老早就沒這樣了,只是在幻覺上我當他們還在摸?總之這胖男士與中年女子還算挺快樂的樣子。
誇張來形容,我從他們身上看到鶼鰈情深,一直陪伴彼此走下去。
十多年前的我,內心頗震驚、質疑他們色情摸走的畫面,覺這是搞啥鬼啊,儘管我不會冒失去干涉或通報社會局的輔導單位。
通過漫長時間,我覺像是學習到了什麼。
六月三十日
【三八的墨西哥,與非洲、亞洲的足球隊,總有一天會踢入決賽或奪下冠軍的,我相信會有這一天。】
也巧,昨天沒足球賽。小組賽踢完,各晉級隊伍都放工一天。今晚開戰16強,而我的手寫日記專欄也在今天下台一鞠躬。
昨天日本0-1負於波蘭但晉級。惟日本欠缺運動精神,寄望同時間另一場的哥倫比亞幫他們守下塞內加爾的反撲,這種心態頗要不得。不過我想,台灣的媚日派肯定為之辯護、緩頰。我相信日本對足球有點高度的人亦不滿日本這樣的踢法;晉級是好事,缺點必須指出,一碼歸一碼。在歷史、政治、社會問題之種種,台灣的媚日現象同樣讓日本有點腦子的人哭笑不得。有一位本田先生說,台灣的某部電影很離譜,對日本殖民台灣時期的美化竟然是這樣子搞的……算了我講到這裡就好。
我對日本有好感,它是這個世界上最冰清玉潔的美麗國度。歐洲也美,可它的美我不會用冰清玉潔來說。歐洲是偏自然隨興,又結合莊重大氣與質樸的美。當然,世界各地各有其精采、殊勝之美,我這裡是指文明進步方面的美。
去年底,拜友人KT導引之賜,我在京都五天四夜,那真是個很優的地方,可說它的美治好我為期六個月的痔瘡。京都該受我的屁眼一拜。我這話無不敬,只是禮輕人意重。
因為太投入於世界杯,我鼻子旁腫出一個大膿痘,晚上補眠三小時,吃了小玉西瓜後身體好了許多。
台灣的西瓜(無論大紅或小玉)以及高山茶(高山烏龍)是我的最愛,其他地方沒這麼好的西瓜與茶。這十幾年來的小玉西瓜不如從前的好吃,果肉不夠鮮黃,口感不夠清新。今年卻有復甦的態勢,我今年買過的都挺好吃,那個氣、味喚回我從前的記憶。……我還喜歡現剖的椰子汁,只是很少吃,常忘記它。新鮮的百香果汁我也曾長年迷戀,今年卻忘記它,只喝過一次似乎。
為什麼我那麼愛之,卻常遺忘呢?……這似乎語帶多關。
麻將與籃球比較像,一個暫停或中斷,整個局面改觀,領先波段起伏不定。足球在開戰後的走勢就很明白,一旦壓住對手,持續攻下去常終有收穫。反之弱旅若思想、戰略戰術、執行、意志力都對了,那個可以逼和的勢頭也很明白,你會感覺到它有能量去挺住逼和。若說爆大冷贏下,也有可能性在的,雖屬天機也。籃球賽的弱隊是很難爆冷的,足球的弱旅逼和就算爆小冷。可以這麼說,足球比籃球「平等」,讓弱者亦可一搏的機會更大,戲劇性的空間也更大。我想足球的世界性大過籃球,主因之一即其平等內涵。於是也可能有了博愛,與謙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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